“你接下来还有事?”
“当然有事,今天可是周六,我照例是休息的,”周肆说着走进了屋内,能听到他的声音传来,“只有走投无路的穷鬼,才会来这种鬼地方看医生。”
周肆又走了出来,手上拎着工具箱,看了眼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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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像你们这样的穷鬼能有多少油水赚?还不是要去兼职。”
“你完全可以应聘更好的职业,我听别人说,你曾经是……”王路说道。
“这不是舍不得你们这些病人嘛。”周肆堵住了王路的话,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医者仁心!懂不懂什么叫医者仁心啊?”
“我要是关店了,你们这些病人怎么办?等死吗?然后在杜德《早间新闻》里见面?”周肆故意学起杜德的腔调,“大家好!我是杜德,你们一天一播的忠实朋友,今天又有几个倒霉鬼被镇暴特遣队就地处决了……之类的?”
看着周肆这副样子,王路也忍不住地被他逗笑了。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目送着王路的离去,略显灰暗的诊所内又陷入了平静。
周肆的笑容僵住了,而后缓缓凝固起来,变得冰冷,就像停止工作的机器人。
他拎着工具箱走到镜子前,用力梳理着头帘,一把将头发全部梳到脑后,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,露出肃穆的脸庞。
一旁的工具箱的卡扣松动,不知在何时弹开,露出了箱内的东西。
海绵垫间安置着一个又一个造型怪异的工具,它们大多都有人工焊接的痕迹,似乎是周肆自制的工具,更为奇怪的是,它们有着锋利的棱角,看起来并不是普通机械工具,粗糙的表面还留有机油,更不像是医用工具,似乎只有周肆自己,才知道这些工具是用来做什么的。
“呼……该上班了,周医生。”
周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,他试着露出微笑,但无论怎么用力,笑容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扭曲感。
“别给自己太大压力,周医生,只是一次普通的外出行医而已。”
他好像终于找到了感觉,脸上洋溢着古怪的微笑,对着镜子反复念叨着。
“医者仁心,医者仁心。”
……
夜幕之下的铵言市依旧瑰丽,整个城市似乎没有黑夜的感觉,到处都是绚烂的灯光,人来人往,仿佛不必入眠。
铵言市向来繁华,但美好的繁华之下,依旧有着些许昏暗的地方。
铵北新区作为铵言市近些年新开发的辖区,它出现的时间较短,也因处于铵言市北郊的边缘,铵言市的繁华并没有照耀到这里太多,这里的发展较于其它辖区较为落后,而且也没有那灯火通明的繁华。
周肆深呼吸,微冷的寒意涌入鼻腔,令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。
铵北区有着大批依托着城市边缘所建立的工厂,这里有的工厂仍在运行,有的则早已废弃,里面长满了杂乱的野草,还有些野生动物的出没。
周肆坐在废弃的楼道间,身旁放着布满划痕的工具箱,它已被打开,凭借着微弱的光芒,能看到有几把工具已被取出。
“别紧张,周医生,”周肆自言自语着,“你是个专业的躯壳医生,你会治好他们的。”
这是略显诡异的情景,但周肆丝毫没有察觉。
他打开手机,翻看着文档,里面堆放着各种论坛上的截图,还有些新闻报道,以及周肆的一些“老客户”们发来的情报。
其中所有的信息都指明了一件事,在这片区域里,一到夜里就有某种野兽在行动,没人知道它存在这里多久了,但随着更多人观察到痕迹,这头野兽也变得清晰了起来。
指尖停在一张图片上,图片有些模糊,其中呈现的,则是一头匍匐在路灯下的野兽……或者说被重度非法改造的病人。
“真可爱啊,大狗狗。”
周肆露出笑意。
随着他的“行医”,有越来越多的病人被周肆治愈,之后周肆拉了个群,把这些人集合在一起,变成了一个互助会,这些人分布于各行各业,平时会交流一下病情,互相鼓励,但更多的时候,他们会充当周肆的眼线,留意这些疑似躯壳认知解离症的病人,并把情报交给周肆。
感谢这些辛勤的老客户们,让周肆终于找到了这里,等待着目标的出现。
这样的等待不知道持续了多久,突然滴答声响起,他打开手机,只见几个信息弹了进来,屏幕的光芒,映亮了周肆略显惨白的脸庞。
“哦?找到你了。”
周肆露出瘆人的微笑,此刻的他不再像一名医生,反而像极了一名疯狂的杀人犯。
他拎起工具箱,走出了废弃的楼道,融入黑夜之中。
……
在距离废弃工厂的不远处,一辆汽车停在了路边,它熄灭了引擎,也关闭了所有的电源,整个车子黑了下来,与巨大的阴影融为一体。
“你确定那个家伙在这?”
汽车内两人简短地交谈着,拿起夜视仪,看向工厂之内。
“嗯,我放出了消息,一名躯壳认知解离症的病人,正游荡在这里,以我们对其的了解,他现在应该在狩猎的路上了。”
男人的声音略显沙哑,为了不暴露位置,他强忍着烟瘾,这令他感觉很糟。
“狩猎?”
驾驶位的家伙不是很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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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,狩猎,就和躯壳认知解离症一样,在很多人眼中,这也是‘都市传说’之一。”
男人沿着记忆的痕迹解释着。
“在铵言市内,有这么一个‘热心’的躯壳医生,他会根据消息,追踪那些失控的病人,在他们尚未伤人、被镇暴特遣队处决前,自己强行介入,抓住他们,然后治愈他们。”
“躯壳认知解离症……”张维罗低语着,声音里带着怀疑,“没想到这是真的,我一直以为是什么新兴的网络流行词。”
“它一直是真的,只是不被承认而已,”声音停顿了一下,而后继续,“至于为什么不被承认,是因为利益,还是别的什么,我不知道……但我知道的是,当我们出现在这里时,就表示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”
昏暗里张维罗能看到男人眼瞳,就像星月般,散发着微光。
阎良目视着前方,注视着废弃工厂内的动向,继续说道,“无论是躯壳认知解离症,还是狩猎的躯壳医生,这都是真的。”
“所以这个周肆便是神秘的狩猎者?”
张维罗回想着档案上的照片,又继续说道。
“前神威公司,零号实验室的躯壳测试员,因为某次事故,从神威公司离职……没想到他最后会干上这一行。”
说着说着,张维罗的神情略显激动了起来。
“等一下,我记得神念系统,就是诞生于神威的零号实验室,是吗?”不等阎良回答,张维罗感叹着,“这个家伙履历惊人啊。”
“不止如此,他之所以被指名需要,不仅因为他是躯壳测试员,还因为他离职之后的一些事。”阎良说。
“什么?”
“他之所以离职,便是他在事故后,患上了躯壳认知解离症,而且是极为严重的那种,他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偏差,不仅仅是影响生活和自我认知那样。”
“他怎么了?”
“精神分裂,根据柳叶刀联合医院的报告来看,他分裂出了两个意识,一个是因躯壳而畸变出来的错误人格,一个是留守血肉的正常人格。”
“这些事情,档案上可没有写。”张维罗严肃了起来。
“正常,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‘躯壳认知解离症’。”
阎良意味深长地说着。
“所以这位名医,自己也是个极度疯狂的病人?这让我想起精神病人们的笑话。”
张维罗感觉眼下的这一切变得糟糕了起来,一个病入膏肓的家伙,给其他病人去治病,怎么想都很扯淡。
“没,他治好了自己,这才是周医生真正的惊人之处,”阎良否认道,“他可以说,是目前最了解躯壳认知解离症的人,因为他自己便曾是最严重的病患之一。”
“那他现在究竟是病人,还是医生?”
“医生。”
“他的病呢?”
“痊愈了。”
听到这里,张维罗意识到了什么,他向着阎良继续追问着。
“他是怎么治愈自己的?”
沉默了几秒,阎良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笑意。
“矫正错误,归复常人,杀死了因躯壳产生的错误人格,令自己‘痊愈’。”
张维罗愣住了。
“大概是同为病友的共情?还是医者仁心,在这之后,周医生便开始了我们所了解的躯壳医生生涯。”
张维罗没有理阎良的话,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惊恐,不断地回味着刚刚阎良所说的情报。
周肆杀死了另一个自己,另一个错误的自己。
不知为何,仅仅是从言语上,张维罗便感到了一阵深深的不安,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配枪。
“新人,别太担心,医者仁心,周医生不会吃了你的。”
阎良笑哈哈的,将这较为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。
突然有低沉的震鸣声从废弃的工厂里传出,紧接着便是阵阵铁鸣,阎良立刻收起了笑意,神情严肃。
“开始了,张维罗。”
“哦哦!”
张维罗连连回应着,但他毕竟还是个新人,在阎良这近乎“鬼事故”式的讲述下,他现在紧张的不行。
车子被发动,明亮的大灯刺破黑暗。
“等等!安全带!”阎良说道。
“这时候就别在乎这种事了!”张维罗抓起方向盘。
阎良的左眼里闪现出了更多星月的辉光,能看到有密集的纹路在眼瞳里盘旋,瞳孔微微紧缩,而后舒缓。
电子义眼窥视着前方,猛踩油门,张维罗被加速度按在椅背上,汽车高呼着冲向工厂。
……
黑暗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,深沉的喘息声掠过,周肆一路狂奔,他看向下方与他一同奔跑的身影,忍不住放声道。
“我说,你有扎疫苗吗?没扎疫苗的话,可不是好狗狗啊!”
对方没有理他,周肆又讲起了烂话。
“那你有狗证吗?你主人呢?你怎么没栓绳啊?”
下方疾驰的身影没有理他,只是四足着地地飞奔,能勉强地看到,模糊的身影上还拖拽着几根电线,上面还弹射着电光。
“真是麻烦的病人啊。”
见对方对自己的言语攻击毫无反应,周肆自言自语着。
他狩猎这个病人很久了,好不容易堵到他,结果他的力量非凡,轻易地便挣脱了周肆所设下的陷阱。
抬起手,一把满是焊接痕迹的枪械出现在周肆的手中,作为周医生专门出诊的“工具”,这东西杀伤性不大,并且因为设计问题,它只能单发,每一次扣动扳机后,都要重新上弹。
视线昏暗,周肆凭借着经验去校准,开火。
好似小型鱼叉般的子弹被发射了出去,就在将要命中时,对方突然加快了速度,能看到黑影的身上涌现了淡蓝的光芒。
那不是光芒,而是焰火,幽蓝的焰火如同轻柔的羽翼般,在他的大腿下升起。
他的速度被加快到了极致,轻易地躲过了周肆的枪击,而后一头撞破了工厂的大门,在铁门的表面撕扯出一道巨大的孔洞。
“这可不是常规躯壳能达到的出力啊!”
周肆惊叹着,根据最新的《躯壳使用规定法则》,对方所使用的躯壳已经算得上武装躯壳了,但周肆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。
“现在非凡改造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?”
翻下栏杆,平稳地落在地上,他沿着对方撕开的孔洞一跃而出。
厂房外的空地已经变得荒芜,长满了杂草,落满了黄土,只有寥寥几个昏黄的路灯,勉强地映亮了这一切。
周肆的视线刚变得明亮,风声便席卷而来。
就像被鞭子抽在身上一样,周肆只感到身体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,而后他便被抽飞了数米远,工具箱也脱手离去,摔在地上,其中的工具散落一地。
“嘶哈!”
充满威胁的声音响起,周肆勉强地起身,皱着眉头。
“认知已经偏差成这样了吗?连人话都不会说了。”
他嘟囔着,借着昏黄的路灯,周肆第一次看清了他所狩猎的病人。
那是个男人,具体的容貌周肆看不太清,他的脸上涂满了战妆,沿着嘴角向着耳下,画满了延伸的尖牙。
四肢着地,双手的小臂被金属覆盖,手掌也变成了机械义肢,锐利的尖爪牢牢地抓紧地面,双腿则完全弓起,犹如野兽一般,时不时喷发出那幽蓝的羽翼。
躯壳认知解离症。
眼前这个病人无疑是病入膏肓的那种,为了做到完全的拟态,他甚至还在自己的尾椎处,增添了一条细长的尾巴,来完全变成野兽,也是这细长的尾巴,一击抽倒了周肆。
“你觉得你是人?还是躯壳呢?”
周肆慢悠悠地起身,发出这样的疑问。
遗憾的是,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,只是时不时地发出好似野兽般的呼声,威胁着周肆。
周肆倒也不意外,像这样的病人,他们的认知已经被完全扭曲,注入躯壳内意识被扭曲成了躯壳的模样,回归肉体后,扭曲的意识无法再适应肉体的模样,那么便只能去改造肉体了。
就像他为王路做的那个演示一样。
扭曲狰狞的黏土与人脑的黏土,它们都是黏土,但形状早已不再相同。
因此在漫长的治疗当中,周肆也一度怀疑其某些事。
比如,人类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吗?那么当意识注入机械中时,那么注入的是意识,还是灵魂呢?
“究竟是躯壳决定灵魂,还是灵魂决定躯壳呢?”
周肆喃喃自语着。
“你不觉得有点太压抑了吗?朋友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拿起了手机。
“你喜欢什么?古典音乐?还是摇滚,重金属之类的?”周肆翻着歌单,毫不在意眼前那凶猛的野兽,“工业金属如何?我最近还蛮喜欢这个的。”
也不试着征求病人的意见,周肆按下了播放键,从腰间取出锤子与短斧,高抬起“工具”,势做猛虎。
紧接着歌声在耳旁响起,周肆扯着破锣嗓子,和歌声一同大叫着。
“i can hear the scream of trumpets!(我听到尖锐的鸣笛声!)
smell the ash and sulfur!(嗅到空气中的灰尘,夹杂着硫磺的气息!)”
粗糙刺耳的歌声响起,伴随着金属与金属的碰撞,主唱嘶哑地吼着。
大家都喜欢在做某事时,给自己配乐,脑海里哼着那奇妙的旋律,无论是洗澡、骑车、还是说散步。
这就像电影里的主角,大杀四方时突然插入的背景音乐,一切都朝着酷炫帅气的方向进展。
周肆喜欢这样,通过这种方式,把自己代入某个血腥的b级片里,就像德州电锯杀人狂大战终结者一样,廉价的特效与喷洒的血浆。
刹那间,病人迅速地扑杀了过来,锋利的尖爪在起跳时,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凹痕,这一击扑在周肆的身上,哪怕他身披的铁甲也会被轻易撕碎。
周肆的脸上毫无惧色,极为平静,对于病人而言,这是他身为野兽的一次扑杀,可对于周肆而言,这仅仅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外出行医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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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医时间到!”
伴着歌声,周肆欢声着,侧身轻易地躲过了病人的扑杀,利爪狠狠地撞击在地面,击碎坚石,扬起尘埃,而在这时周肆已经立于病人的身旁,一击未中后,病人的身上满是破绽。
病人将自己完全认知成了野兽,只是获得野性的同时,他也丧失了为人的理性。
“首先是麻醉!”
周肆高举起了锤子,照着病人的后腰便狠狠地砸下,锤头与附着在脊柱上的传导机械相撞,巨量的电流从锤头的处的导电区域释放,转眼间便扩散至了病人的全身。
这种非法改造的病人们,都是去除自己原本的肢体,利用机械义肢将其取代,而这些都归属于半浸入式的躯壳,处理这些病人时,只需要过量的电流,便能暂时令其上的神念系统过载,中断意识与机械的连接,从而瘫痪躯壳。
机械的缝隙间闪动着火花,病人迅捷的身影突然僵持了下来,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。
他费力地扭过头,眼瞳里充斥着惊恐。
“给神念系统进行保护处理,可是个技术活,我想给你非法改造的那个医生,应该还没有水平做到这一步吧?”
周肆的笑容变得越发怪异,仿佛他能在这种见鬼的行医中,得到某种非凡的快乐般。
“接下来是切除病灶!”
他说着挥起短斧,在病人瘫痪的这短暂瞬间里,用力地劈砍在左腿上。
这短斧没有什么太精密的设计,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,其斧头所使用的金属硬度极高。
非法改造的躯壳,大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拼凑在一起的,颇有废土朋克的感觉,这些并不正规的躯壳,有着足够多的缺陷,让周肆下手。
火花四溅,短斧抬起又落下,转眼间机械的大腿便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,凹陷的金属间露出破碎的机械与电缆,还有些类似机油的液体滴下。
电流的影响结束了,病人猛地腾身,挥起锐利的尾巴试着再次抽打周肆。
周肆身体向后倾,躲过尾击的同时再度挥起短斧,精密的尾巴根本承受不住粗暴的攻击,连接的关节处被打歪,尾巴就像断掉一样,耷拉着。
“啊哈!”
病人发出大吼,他拖拽着歪曲的大腿,向着周肆挥起利爪,尖锐的末端可以轻易地划开血肉。
可就在要命中周肆时,利爪悬于半空,无法再落下半分。
周肆抬起左手,五指相扣,将利爪牢牢地禁锢在手中。
“很意外吗?这个事可就说来话长了,这是我第一次行医事,病人为我留下的礼物。”
黯淡的幽蓝在周肆左臂的皮肤下显现,随着利爪的用力,手背的皮肤被刮开,可其下并不是血肉,而是同样坚固的钢铁。
“谨防医闹啊,朋友。”
周肆欢声雀跃,挥舞着刀枪剑戟,与钢铁的野兽共舞厮杀。
恐惧。
被畸变的意识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,他发出阵阵尖叫,试着逃离,可周肆已经扼住了他的利爪,伴随着用力,直接压制住了他的关节,将病人死死地按在地上。
病人奋力挣扎着,在地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,可这都无济于事。
短斧再度劈下,就像一场精密的截肢手术,斧刃沿着机械关节的缝隙砍入,将钢铁与线缆一同斩断。
周肆松开了被截断的机械臂,将它丢到一边。
病人则奋力挣扎着,他挪移着身体,利用着仅能移动的右手和左脚,费力地爬行着。
抬起枪口,一枚鱼叉弹头命中了病人的躯干,电流从弹头上奔涌,令病人再度瘫痪,停止了移动。
“呼,我想想,你想在深夜无人的时候,以这种姿态出来,让自己真正地活过来,而不是在世人的目光下,努力地伪装成一个正常人,是吗?”
周肆走到病人的身边,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下一步……”
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腰,发现那里空荡荡的。
“稍等!放轻松。”
周肆露出和蔼的笑容,身上的白大褂随风荡起。
他一路小跑到了工具箱旁,在散落的工具间来回翻找,而这段时间里,病人能感受到身体的麻痹在逐渐消退,他抓挠着地面,努力地爬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。
可他爬了没几米,便听见身后一声引擎鸣响。
病人惊恐地回顾头,却看到周肆背着手朝他走来,那轰鸣的引擎声便来自他身后。
“周医生!我我移植了太多的躯壳,它们干扰了我的认知,我该怎么办呢?”
周肆模仿着低沉的语气,就像个癫狂的精神病人,自问自答着。
“噔噔噔!是电锯!”
周肆用力地抬起电动手锯,昏黄的灯光下,它显得格外神圣,可随着周肆按下开关,其上尖锐的锯齿飞转,神圣与美好都在轰隆隆的声响里,破碎一地。
“截肢就好了!”
周肆抱着电动手锯,朝着病人一路小跑过来。
可能是过量的恐惧对于这个病人产生了无法逆转的打击,狂暴的野性也在此刻彻底爆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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