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
侯涛看着她擦拭桌椅,忽然问:“你最近还忙着工作吗?”
“没有。”王丽华说,“我现在只是个实习生,除非是必须要加班或者案件有突破性进展,否则我基本不会去办案中心,平常就是帮同事跑跑腿什么的。”
侯涛说:“你的工作态度很积极,我觉得你很适合刑侦队。如果有机会的话,可以申请调动一下。”
王丽华摇摇头:“我刚毕业几年,没有经验,还不够格当正式警察呢。”
“你现在也没法当正式警察啊。”侯涛笑了笑,“你这个实习生,还得等上两三年才行。”
“是的。”王丽华说,“其实我挺羡慕你们,能在警校里直接当警察,虽然只是实习期。”
“我倒是很想去警校。”侯涛微微皱眉,“但是我爸爸妈妈舍不得,怕我吃亏受欺负。”
王丽华说:“其实你父母担心错了。我们警校也不是人人都能当警察的。有些人成绩特别优异,考试成绩也好,但还是不能留级,因为我们是在警校教育,不是私立高中。我听说很多警校里的老师都很厉害的。”
侯涛耸耸肩膀:“这些事情,我们这些从乡下出来的孩子不懂。”
王丽华笑了笑,说:“不过你们的工作环境确实比我们舒服多了。”
“是啊,”侯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“我爸爸说,我在派出所工作的这段时间,感觉像是回到了幼儿园,特别单纯快乐。”
王丽华笑道:“我觉得,你还是更适合做个警察。”
侯涛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起来,“你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?”
“哦……”王丽华笑道,“我只是觉得,你这个人特别善良,而且心思细腻,跟你交往一定很愉快。”
侯涛说:“谢谢。我也喜欢跟你相处。”
“我也一样。”王丽华说,“我喜欢跟警察打交道。”
“警察是个光荣的职业,”侯涛说,“但也并不是所有警察都值得信赖的。”
王丽华笑了起来:“这句话我爱听。”
侯涛说:“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更谨慎一些,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,不要慌乱。尤其是在你不熟悉的环境里,千万不要贸然采用激境的手段,否则很可能惹祸上身。”
王丽华点点头:“我记住了,谢谢你的提醒。”
侯涛说:“我不仅是提醒你,也是为我自己着想,因为你是我的朋友,而我是个警察。”
王丽华抬头看着他。侯涛的眼睛澄澈明亮,仿佛一汪湖水,带着温和的暖意,又深邃幽暗,仿佛蕴含着无限智慧,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。
“侯涛。”王丽华叫了一声,“你真是太帅了!”
侯涛一愣,笑了起来:“谢谢你的赞美。”
“你的长相很符合我对于警察的形象设定。”王丽华说,“你的五官棱角分明,眼睛狭长,鼻梁很高,嘴唇很薄。我之前就注意过你。你看起来很稳健,但内敛。”
侯涛笑着说:“谢谢夸奖。”
“不止是长相呢,”王丽华说,“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聪明,做事也很周密。你很善于观察,也有耐心,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,却总能给别人启示,给自己指引。”
“是吗?”侯涛摸了摸鼻尖,谦虚地说,“我只是尽自己的努力,尽量保护每一位警察。”
王丽华点了点头:“你今天找我谈话,应该就是要告诉我,你对于你的未来有规划,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,该走哪条路,对吧?”
“是的。”侯涛说,“我想去警校实习,最近这段时间我在查阅一些资料,也了解了不少情况。如果有必要的话,我准备去警校实习。”
王丽华问:“你准备报什么专业?”
“刑侦技术与犯罪心理研究。”侯涛答道,“我准备先报一个半年培训班,然后再进入实习阶段。”
“嗯,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。”王丽华说,“我也想去警校读一读课程,将来也好做一名警察。”
“那真是太好了!”侯涛由衷地为她高兴,“你愿意加入警察组织真是太棒了!”
王丽华笑着说:“是啊。我现在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想,我是不是真的很幸运。居然被你拉进了警队。”
侯涛摇摇头,说:“其实,你的能力是足够胜任一份工作的,但是你刚毕业两三年,缺乏锻炼,不太能适应高压的办案环境。”
王丽华认真地点了点头。
两个人聊完了各自的事情,就又聊到了彼此的恋爱问题。
“你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吧?”侯涛问。
“是的。”王丽华说,“你呢?”
“我也还没有,”侯涛苦笑一声,“你知道,我们村里人结婚都早。”
“是啊。”王丽华点点头,“所以我一直很羡慕你。虽然我比你大几岁,但是我还是挺佩服你的。”
侯涛叹息一声,说:“是啊,所以我才会那么羡慕你。”
王丽华笑了,说:“侯涛,我觉得你的家庭状况一定非常优渥,你爸妈一定特别疼爱你。”
“呵呵。”侯涛干笑了两声。
“为什么?难道你爸妈不支持你当警察?”
侯涛摇摇头,说:“不是。其实我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。从小到大,我没有受到什么歧视或者困扰,甚至连我的爷爷奶奶都鼓励我,希望我做一名正义的人民警察。”
“为什么他们不阻止你当警察?”
“因为我喜欢。”侯涛微笑着说,“我热爱我的工作。”
“是啊,我们每个人都喜欢自己的工作,但不能为了自己的喜欢而放弃它。”王丽华说,“侯涛,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。”
“我觉得也是。”侯涛说,“咱俩成为朋友也不容易。”
“那我请你吃饭吧。”王丽华说,“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,味道特别好,我带你去尝尝?”
“好啊。”侯涛说,“我也很久没有尝过这种东西了。”
他们打车到了那家烤肉店。侯涛说:“这家烤肉店是我们老家的风格,我记忆中一直是这个味儿。”
王丽华问:“你是哪里的人?”
侯涛笑了一下,说:“我是山城的。”
王丽华略感惊讶:“哦……原来是山城人啊,怪不得……”
侯涛说:“怎么啦?”
王丽华抿嘴笑笑,说:“你跟你弟弟倒是挺像的。”
侯涛说:“他是我弟弟?”
“你父亲叫侯德顺,你母亲叫杨芳华。”王丽华说,“你弟弟是你父亲的独子。”
侯涛怔住了。
王丽华看出他似乎有些紧张,便安慰他:“你不用害怕。”
“我不是……”侯涛赶忙摆手,说,“我就是有点奇怪……为什么你会提起他。”
“因为你弟弟很可怜啊。”王丽华轻声说,“我曾听别人说起过,你弟弟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,现在找不到了。你们全家人对于这个孩子都充满愧疚之心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侯涛低垂下眼帘,“我也很担心他。”
“我猜测他应该是被拐卖了。”王丽华说,“这么多年杳无音讯,肯定不简单。”
“嗯。”侯涛说,“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王丽华说:“既然你决心考警校,不妨去调查一下你父亲和你弟弟失踪的线索。”
“我会试着寻找的。”侯涛说,“谢谢你。”
王丽华笑笑,“我是孤孤儿,没什么牵挂的。”
她看见窗外有卖烧饼的摊位,便走过去买了几块烧饼,给了钱后把剩下的递给侯涛:“你尝尝。”
侯涛接过来咬了一口,赞许地点了点头。
“味道怎么样?”王丽华笑眯眯地等待着评价。
“挺好吃的。”侯涛说。
“真的吗?”王丽华笑得更灿烂了,“我最喜欢吃这个了。”
侯涛看着她,突然有些恍惚。
她的笑脸如花朵般绽开,令他有些失神。
王丽华注意到侯涛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脸上,顿时羞红了脸,“你怎么……这么盯着我看?我脸上脏了?”
“不,不是,没有。”侯涛尴尬地收回视线,“你今天真漂亮。”
“谢谢。”王丽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“你也是呢,穿警服的你真帅。”
“哈哈,谢谢夸奖。”
吃完烧饼后,侯涛付账走了。他想起刚才在路边,王丽华买了几块烧饼给他吃。侯涛想起那天晚上,她送他回宿舍楼下时,塞给他一包泡面,又帮他把床铺整理好,嘱咐他早点休息。那时她说的话,此刻还清晰地回响在耳畔:“你要努力读书啊,将来考上警察系统,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弟弟。”
侯涛走在夜色中,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。
他从未忘记过她。
他们相识并非偶然,王丽华比他小两届。在高二的那一年暑假,她被家长带到了他所在的大院做义务教育。她坐在教室前排的座椅上,抬眼望向门口,一眼就看到了他。他也朝她微笑,她立即羞涩地低下头。她以为这就是缘分,却忽视了他们彼此眼中都映射着另一个身影,那是个女孩子。
他的妹妹,侯晓晴。
王丽华在他家呆了半个月,他和他的父母对她照顾有加,甚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闺女。
“我叫王丽华。”
“侯涛。”
“你爸妈真好。”
“他们对我特别好。”
“你呢?你爸妈是做什么的?”
“他们都在乡下。”侯涛说,“平时没什么事情做,就帮人看家护院。”
“看家护院?”王丽华诧异地问,“那你呢?”
侯涛说:“我爸妈把我送进了警校。我现在是个警察。”
“哇!太酷了!”
“我们这里有个规矩,警察的孩子都必须念警校。”
王丽华说:“这个规矩太严苛了吧。”
“因为这里的治安太乱了。”侯涛说,“警察也很辛苦。”
王丽华说:“我觉得你的父母很伟大。你也很厉害。”
“哪里,我其实没有那么厉害,你才厉害呢,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警察。”
王丽华摇摇头:“我没什么本事。”她叹了口气,“我爸爸以前是个混子,他不愿意跟我妈离婚,我就被送进了福利院。”
“福利院?”侯涛愣了一下,“你爸爸不要你们娘俩了?”
“不知道。”王丽华摇摇头,“反正我是一直在福利院长大的。”
侯涛说:“对不起。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。”
“没关系啦。”王丽华露齿而笑,“反正都过去了。”
“对了,”王丽华说,“明天我要值班,晚上八点才能下班。我可能赶不及陪你一起逛街了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我也不用逛街。”侯涛说,“你去忙吧。”
王丽华笑着摆手告别,侯涛挥手示意她再见。
侯涛站在路灯下看了一阵风景,突然感觉肚子饿了,于是转身往校园食堂走去。快到餐厅的时候,他听见旁边有人议论:
“听说没?咱们这次出差的警察队伍,有个姓侯的小伙子犯了错误,要受处罚了!”
“不可能吧?”
“怎么不可能?昨天下午他刚刚被叫去谈话,今天就要被开除了!”
“唉,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合适的警察,又要被撤掉,真替他难过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不过他倒挺幸运的,居然能被调派到王警官手下,还当了副手。”
“可惜了。王警官是出名的美女警官。据说她曾在刑侦队当卧底,破获无数大案。”
侯涛听到这里,脚步一顿,停住了。
“是啊,我听说她以前是警校毕业生,只不过没有留下来当刑警,而是选择进入警校做文员。”
“真羡慕她,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进入警校深造。”
“可惜啊,她长得不像她妈妈,更像她爸爸。她爸爸是个特种战士,据说当初也是参与了缉毒行动,后来才退役的……”
“是吗?那她爸爸真是太牛逼了!”
“嗯,确实很牛逼,听说她妈妈就是死在缉毒行动中。”
侯涛的脚步停了片刻之后,又继续往前迈去。
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,胸膛仿佛随时要炸裂开。
原来,她就是当年牺牲在缉毒行动中的警察之一……
他握紧拳头,牙根咬得发疼。
他恨她,怨她。
如果没有她,也许他早就不需要吃这么多苦头。
他的双腿像灌铅般沉重,挪不开步子。他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。
侯涛的眼角湿润了。
他想,他是应该去看望一下她的父亲,慰问一下他的。
他不敢打电话给她,怕被拒绝。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,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,不知道怎么面对她。
他不想去看望他的父亲,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。
侯涛最后还是拨通了王丽华的号码。
王丽华很高兴:“侯涛,你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?”
侯涛说:“你现在还好吧?”
王丽华笑着说:“挺好的,谢谢你关心。”
“我有些东西放在宿舍里,你什么时候有空,我拿去给你。”
“哦,是什么呀?”
“我从家里带过来的,你帮我整理一下。”
“好的。我现在不忙,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。”
挂断电话,侯涛坐车赶去医务室。
他站在病房门口,犹豫不决。他不想去面对她,可又迫切地想知道她父亲的情况。他想起了她的母亲,想起她母亲临终前那凄惨的神色,想起她临死前所说的每一句话:“……我不怪你,是我自己活该……”
她说完这句话之后,就闭上了眼睛,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侯涛抬头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王德凯。他虽然瘦骨嶙峋,脸颊凹陷下去,但仍旧能够辨认出他曾经英俊帅气的模样。他是王丽华的父亲,一位优秀的刑警队长。他为保护民众和百姓,奉献了自己宝贵的生命。
可悲的是,他至死都没有享受过几分钟的安逸生活。在那场恐怖袭击爆发的一瞬间,他连挣扎的力量都失去了。他只来得及把王丽华托付给邻居照顾,便含冤离世。
侯涛深吸了一口气,推开病房的门,缓缓地走了进去。他不敢直视病床上躺着的男人,他低着头,走向病床边的椅子坐下。他轻声唤道:“叔叔,您醒着吗?”
病床上没有动静。
“叔叔?”侯涛又唤了一声,依旧没有反应。
“叔叔,丽华回来了,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她。”侯涛伸手握住王德凯冰凉的手指,试图将他唤醒。
王丽华在门口听见他的声音,心中突然感觉酸涩不已。她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泪,轻轻敲了敲门,然后走进来。
侯涛转过身,看见她穿了一条白裙子,披散着头发,手里捧着鲜花。他惊讶极了:“丽华?你怎么……怎么回来了?你不是……不是要去参加毕业典礼吗?”
王丽华哽咽着说:“是,我答应了班长,要回来陪爸爸参加毕业典礼。”
侯涛愣了一下,然后恍然大悟,“哦……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王丽华微笑着说:“你今天来看望爸爸吗?”
侯涛摇摇头,“我刚到。我想来问问……叔叔他的状态怎么样了?”
王丽华垂下眼眸,掩饰住心底的悲伤,轻声说:“昨天晚上还好好的,今天上午忽然晕倒,送来抢救。我已经联系了专家,医生说,如果明天再检查不出病因,他就……”
侯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:“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?”
王丽华黯然叹息:“脑溢血……”
侯涛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记得,在《人民法院传票》中,法官说:“患者在去年10月9日下午4点,于某酒店入住期间突然发生意外,引起颅内出血。当时,他的头枕在枕头上,右侧胸口贴着枕巾,左侧靠近肋骨处的肌肤有明显红肿现象,并伴随咳嗽与呕吐……”
侯涛说:“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发生脑溢血啊!”
王丽华点点头:“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胃痉挛而已。他的体质一向很好,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直到昨天下午四点半,他才突然昏迷不醒。他们已经尽全力抢救,但他的情况非常危急,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呢?”侯涛喃喃道。
“是啊,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。”王丽华无助地说,“我真希望我爸爸能快点醒过来。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……”
她说着,捂住嘴巴哭了起来。
侯涛拍了拍她的肩膀,温言劝慰道:“别担心,吉人自有天相,王叔叔一定会没事的。”
他安慰了王丽华几句,然后告辞出去,准备回办事处继续处理案件。
他刚走出病房,却遇到两名医护人员推着王德凯往另外一间房里送,王丽华在旁边默默跟着。
侯涛立刻追了上去,喊道:“医生,请等一下。”
那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停下脚步,回头问:“你是哪位?”
“我是王先生的朋友。”侯涛解释说,“我叫侯涛。”
“哦,你就是那个小伙子吧,”眼镜妇女对他印象深刻,“王先生还特意嘱咐我要关注你的进展。我刚从icu回来,听王丽华说,你破获了一宗大型谋杀案,是吗?”
“呃……是的。”侯涛有些不太习惯被人夸赞,“其实这个案子并不算复杂,我做的也不多,都是同行协助的。”
眼镜妇女笑呵呵地说:“小伙子挺谦虚啊。”
侯涛忙说:“阿姨谬赞了,我就是运气比较好。”
眼镜妇女说:“不过这次案件的确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,我建议你可以和警察沟通一下。”
“谢谢您的提醒。”侯涛点点头。
“哎,你别光顾着和我聊天,”眼镜妇女说,“赶紧把王先生送进病房。”
侯涛应了一声,赶紧推着轮椅往前走。
王丽华跟在他身后,眼眶湿润地说:“谢谢你帮我照顾爸爸。”
“没什么。”侯涛说,“你爸爸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,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治好他。”
王丽华低下头,眼圈泛红,不说话。
侯涛将王德凯推到病床边,王丽华替他盖好被子,转身抹了抹脸上泪痕,对侯涛说:“麻烦你了,侯涛。”
侯涛说:“没事儿,举手之劳罢了。我还得去办案。”
王丽华点点头,“你去吧,有需要帮忙的,随时打电话给我。”
“好的。”侯涛又叮嘱了王丽华几句,便转身走了。
他在办事处呆了整整一周,每天早出晚归,连吃饭都是在办事处附近的餐馆随便凑合了一顿。
这段时间,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李佳。但是没有进展。
李佳的身份证号码已经改掉了,而且换了手机卡,所以根本找不到她。
侯涛觉得奇怪,按照李佳的脾气秉性,肯定会把她父亲的事情抖落出来,但是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难道她不敢?或者不想?如果真是这样,这件事情恐怕没完。
不管怎么样,侯涛决定暂时放弃寻找李佳。因为他必须留在医院里照看王德凯,毕竟这是一条人命。
侯涛的工作效率越来越高,不仅在短时间内侦破了三起案件,而且已经开始在办理刑事案件,甚至参加一线办案人员的审讯活动。这让他在警队里的威信大增。
不少人都羡慕嫉妒恨。
但侯涛并不喜欢这种感觉。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能力,也明白自己肩膀上的担子。
当初他选择进入办事处,是抱着为人民服务的态度进来的,可现在却成了“权力斗争”的牺牲品,他心中有愧,却不愿意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。
更何况,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家人。
王丽华在他临走之前,又请求他照顾好王德凯。侯涛答应了,并且承诺王德凯醒来后,他会把他带到王丽华父母面前,让王丽华的父母好好照顾他,也算是报答王丽华的恩义。
这一天,侯涛又来到医院。他站在icu病房门口,犹豫了许久,还是轻轻敲响了房门。
房门很快打开了,王丽华探出脑袋,“你怎么又来啦?”
“我是过来看望伯父的。”侯涛微笑道。
王丽华侧身让侯涛进屋,说:“爸爸今天情绪稳定了一点,不像昨天一样哭闹了。”
侯涛说:“嗯,这说明伯父恢复得不错,很快就能醒过来。”
王丽华叹了口气,说:“希望爸爸早点康复吧。”
侯涛陪王丽华坐了一会儿,看她神色疲倦,便借口离开了。
他一路开车回到警校,远远就瞧见教室门口围满了警察。
侯涛急忙跑过去,问:“出什么事了?”
几个民警说:“刚才有位姓李的女士来告状,说咱们警察欺负她!”
“哪个李?”侯涛皱眉,“李佳?”
“嗯。她指名道姓的。说她丈夫死于车祸,肇事逃逸,她丈夫是无辜的。我们怀疑她是诈骗犯,已经拘留了。”
“不用拘留,只是录个口供而已。”侯涛拍拍那人的肩膀,“你们辛苦了。”
几个人互相使个眼色,退到一旁,让侯涛进去。
侯涛迈步朝李佳走过去,李佳一脸委屈地看着他,眼角含泪。
“怎么了?”侯涛问,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李佳摇摇头,哽咽着说:“侯涛,我知道……我是个坏女人,我……我配不上你了。”
侯涛愣住了。
王丽华赶紧解释说:“侯涛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……只是关心你而已。”
李佳擦擦眼角的泪水,说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其实我……其实我不是坏女人……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,但是我……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。我爱你啊。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坏女人呢?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。我只想要一个安慰……”
“安慰?”侯涛冷冷地说,“你想要什么安慰?你想要钱,我给你。你想要房子,我送你一套。想要孩子,我帮你养一个。你究竟要什么?”
李佳低声啜泣起来,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淌,说:“对不起,我知道我太贪心了。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得到什么。”
侯涛看着她哭泣的模样,忽然产生了怜悯和同情。虽然李佳曾经背叛过他,但是她确实也是受害者。
王丽华看着李佳哭泣的模样,忍不住说:“侯涛,你就哄哄她嘛。她多可怜啊。”
“我凭什么哄她?”侯涛反问,“我为什么要哄她?”
王丽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王丽华!”侯涛喊道。
王丽华吓了一跳,说:“干什么?”
“以后不准再跟李佳来往!”
王丽华张大嘴巴看着侯涛。
“听见没有?”
王丽华嘟囔着,没敢吭声。
“我告诉你,如果你再跟李佳混在一块儿,休怪我不念旧情!”
王丽华撇了撇嘴,嘀咕道:“有什么好念旧情的。”
侯涛瞪了她一眼,转身走了。
王丽华跺脚骂道:“臭警察!凶什么凶嘛。”
这时候,李佳突然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,激动地说:“丽华!我们分手吧!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,我……我不配拥有你!”
“你……”王丽华愣住了,“你疯了吗?”
“丽华,我求你,放过我吧。”李佳哭得涕泗横流。
侯涛回到自己办公桌前,心里仍是难受极了。
他拿起电话,拨了王丽华的号码。
电话铃响了两遍,王丽华才接起来。
“喂。”她的声音带着鼻音。
“你现在在家?”侯涛沉默片刻,问。
“嗯。”王丽华应了一句。
“你先等一下。”侯涛挂断电话。
他拿起座机,打给刑侦科长:“陈队,是我,小侯。我有个朋友,叫做李佳。她……因为丈夫的事,向我提出分手。”
“哦?”陈科长说,“原因是什么?”
“她说……”侯涛顿了一下,“她说她配不上我,她觉得我不值得她托付终身。”
“这种话你也信?”陈科长笑着说,“你可别忘了,你是警察。她一定是因为丈夫死亡的事心理压抑,所以才会胡言乱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