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小林的瞳孔猛烈地收缩，嘴唇颤抖起来。他低下头，沉默良久，才说：“是……可是我已经改变主意了。我觉得我现在更适合留在这座城里，做一名普通的工作者。”
“呵呵。”韩雨柔冷漠地笑了笑，“你不必骗我，我早就看透了你。”
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气，说：“随便你信不信吧。”
韩雨柔说：“我知道，你现在最担心的，恐怕是我会报复你。”
侯小林抿紧嘴唇，不说话。
韩雨柔说：“侯小林，我承认，你对我的伤害是存在的，而且很深。但是，我现在已经想通了。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。我们都应该放下了。”
“你放下了？”侯小林反问，“你怎么能放下呢？”
“我没办法。”韩雨柔说，“我没办法把你赶出家门。”
侯小林冷笑道：“原来你是为了这个原因。”
“不仅仅如此。”韩雨柔说，“我还希望你能够理解我。我爸妈的死给我带来太多痛苦，我不想再经受一次。我现在每天晚上都梦到他们。我想忘掉这段仇恨，但是我忘不掉。我没有办法像你一样，将他们彻底遗忘。所以我只能逃避，逃避得远远的。”
侯小林摇了摇头：“你不用说这些话，我懂你的意思。但是你错了，韩雨柔，你这辈子也忘不掉仇恨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忘不掉？”韩雨柔问。
侯小林说：“因为我也忘不掉！”
“你？”
“因为，我和你一样痛苦。”侯小林说，“我甚至不止一次在心里诅咒你的父母。”
林欣雨听不下去了，连忙拉了侯小林一把，冲他使眼色。
“你凭什么说我考砸了？”韩雨柔愤怒地质问道。
韩雨柔咬住嘴唇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我的梦想破碎了，你呢？你又何尝幸免？”侯小林说，“你的父母都因为我而死，你怎么可能释怀？”
韩雨柔闭上眼睛，轻声说道：“你别说了，我求你。”
“你求我？”侯小林嗤之以鼻，“你凭什么求我？”
“求你别再说了。”韩雨柔睁开双眼，定定地看着侯小林，眼眶红肿，泪光闪烁，“你走吧，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
“哼，我偏偏就不走！”侯小林说，“今天我就把话挑明白了，我不爱你，从前不爱你，以后也不会爱你。我就是要让你活在愧疚中，让你永远都没办法安心工作，让你永远也摆脱不了自己的罪孽！我看你怎么过！”
侯小林的声音越来越大，仿佛在宣泄着心里的怨气。
“侯小林。”林欣雨忍不住提醒他，“我们是来谈工作的，你别再说了。”
“我跟你有什么好谈的？”侯小林转向林欣雨，冷冰冰地说，“你是来劝架的还是打抱不平的？我跟我媳妇儿吵架，关你屁事啊？滚！”
林欣雨瞪大了眼睛：“侯小林！”
“叫什么叫？”侯小林吼道，“我就骂她了怎么啦？”
“侯小林，你……”林欣雨气结。
“林欣雨，”侯小林看着林欣雨，“你是我的上级吧？我警告你，少他妈来管我！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林欣雨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“我说，我不喜欢你。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上级，更不需要你的管束。”侯小林吼道，“我告诉你，我不喜欢她，我要离婚。我早晚要离！”
“你说什么？！你要跟谁离婚？”林欣雨的表情很精彩。
“当然是韩雨柔。”侯小林冷笑道，“不然你觉得我会喜欢谁？你不会以为我会看上一个比我大2多岁的老姑娘吧？”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林欣雨慌乱地说，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侯小林冷冷地看着林欣雨：“林副处长，我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，特别是女人。你别给脸不要脸。”
“侯小林！”林欣雨气得浑身颤抖。
“我警告你，如果你再在我耳边聒噪，我就报警抓你！”
“你！”林欣雨简直要疯了，“好，好，好！你厉害！你牛！”
侯小林冷冷地瞥了林欣雨一眼，转头继续说：“你们都听清楚了吧，我说，我要离婚，我要离婚，我要离婚！我侯小林就是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，也不要韩雨柔这个老太婆做妻子！”
韩雨柔紧紧攥着拳头，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与愤怒。
“我不会放过你的，侯小林！”韩雨柔低声嘶喊，“我一定不会放过你！”
“随便你。”侯小林冷漠地盯着她，说，“你最好记住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，我会一字不漏地告诉爸妈的。”
“爸爸？爸爸是谁？”韩雨柔愣住了。
“爸爸就是爸爸，你连他都忘了？”侯小林冷哼一声，“真是健忘啊！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当然不会承认了！”侯小林讽刺道，“你怕被爸爸骂，是不是？那我就去告诉爸爸，说你欺骗他，说你利用他对你的感情，欺骗他让他答应你嫁给我。”
韩雨柔惊呆了，怔怔地看着侯小林。
侯小林哈哈大笑起来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似的。
“侯小林，你够了。”林欣雨站起来，拉住他，“别闹了行不行？”
“闹？”侯小林一把甩开林欣雨，“我闹？我闹？”侯小林指着林欣雨，大吼道，“我他妈闹的是哪门子？我他妈就是想找个人结婚，我就想娶媳妇，我犯法了吗？我就该死了吗？”
“侯小林，你不可理喻。”林欣雨说，“你这种行为和流氓无异！”
“我跟韩雨柔离婚怎么了？她又没逼我，是我要离的！她就算是杀了我，也只能怪她自己不检点！”侯小林恶狠狠地吼道。
“你闭嘴！”林欣雨哭着说，“你知道她为了救你受了多重的伤吗？”
“我呸！”侯小林朝林欣雨吐了口唾沫，“你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糊弄我！我才不相信她是因为爱我呢！她根本就是嫌弃我穷！嫌弃我没房子没车没存款！她看上我家里的钱了！”
“侯小林，”林欣雨抹掉眼泪，“我真后悔帮你求情！我就该看着你坐牢！”
“我就坐牢，我也绝对不会让她进我家的门！”侯小林咬牙切齿地喊道。
“你！”林欣雨气得满眼含泪，“你这个混蛋！”
“你别碰我！”侯小林推开林欣雨，“我跟你说，林欣雨，你别他妈来烦我！”
“我就烦你了，你能怎么滴？”林欣雨也火了。
“侯小林，你怎么说话呢？！”一旁的吴雪霞突然冲出来，挡在林欣雨面前，“欣雨她是为你好！你怎么这么说话？！”
“为我好？”侯小林冷冷地看着她，“她还能怎么为我好？你问问她！她是怎么为我好的？她让我跟她分手，她还要离婚！”
“她……”吴雪霞刚张口，林欣雨立刻拦住她。
“侯小林，你少血口喷人。”林欣雨瞪圆双眼，“你别忘了，今天是你先提出离婚的！”
“你！”侯小林气得语塞。
“好了。”林欣雨打断侯小林，平静地说，“既然我俩都已经说完了，那就各走各路吧，反正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。”
侯小林冷冷地看了她半晌，转过身向办事厅门口走去，走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，扭头看向她，嘲讽地勾起唇角，“林欣雨，我祝你早死早超生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林欣雨淡淡地微笑，“我等着你来送我一程。”
侯小林冷哼一声，径自离开了。
林欣雨转过脸，见韩雨柔正盯着她。
“抱歉。”林欣雨歉意地对韩雨柔笑了笑，“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不……”韩雨柔苦涩地摇了摇头，“你不必为我解释的，其实我明白。”
“我真的希望你明白。”林欣雨轻声说。
“嗯。”韩雨柔点点头，“我明白。”
“我们也回去吧。”林欣雨说，“你脸色很差，需要休息。”
“好。”韩雨柔点点头，跟林欣雨一起离开了。
侯小林回到了办事厅，直奔自己座位，将包往桌上一扔，气呼呼地喘着粗气。
“侯小林，你干嘛呢？”一个同事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，“跟人吵架啦？”
“关你屁事！”侯小林愤怒地喝斥道。
“啧啧啧。”那个同事摇头叹息，“你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了，我看啊，以后还是离远点比较好。”
侯小林阴沉着脸没吭声。
“哎，你看，你们两个吵成这样，我猜测肯定是因为韩雨柔，对不对？”那个同事笑眯眯地问道，“韩雨柔长得漂亮，又聪明，还特别善良温柔，而且她是你的恩人，你难免有点儿感激她吧？”
“胡说八道什么？”侯小林恼羞成怒地说。
“我怎么胡说八道了？我说的都是事实！”同事振振有词道，“你看啊，你当初跟她谈恋爱的时候，你爸就给你安排相亲，说什么要找门当户对的，你觉得合适就答应，不合适就拒绝，那时候多潇洒！”
“我现在跟她分手了！跟门当户对的扯不上关系了！”侯小林愤恨地说，“再说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！你提它做什么？！”
“我这不是替你惋惜么？”同事说，“我记得你当初追她追得多热烈啊，连班都不上，跑去她家楼底下堵她。结果呢？人家压根儿不理你！我听我表妹说啊，她当初跟她们宿舍另外几个女孩子聊天的时候，说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，简直把你骂惨了。”
“她凭什么骂我！她是谁啊！我喜欢她碍着她什么事儿了？”侯小林怒气未消，“我就偏不放手，我非弄死她不可！”
“行行行。”同事赶紧劝他，“别闹了，你知道你爸是什么人吗？人家韩雨柔是高级护士，她爷爷更厉害，人家家族企业都快垄断整条产业链了，咱惹不起。”
“我管她是什么人，”侯小林咬牙切齿道，“反正我喜欢她，我就想和她在一起！谁敢阻挠我，我就跟谁拼命！”
“你傻啊！你爸要知道你跟她搅合在一块儿，不扒了你的皮才怪！”同事劝道，“你爸要是知道你跟别的女人好，你觉得他会怎么想？他可能会认为是你背叛了他的教育！他会觉得你太堕落了，以后肯定不会支持你的事业。”
“我爸是个商人，我爸是商人，他只考虑利益，根本不管我幸福不幸福。”侯小林愤愤不平地说，“如果我跟林欣雨在一起，能够帮助我爸达成愿望，他会同意的。”
“但你有没有想过，万一失败了呢？”同事问，“你爸要是因此破产了，你妈会打死你的！”
侯小林愣住了。
“所以啊，”同事说，“你千万不乱乱来，否则你爸真有可能跟你断绝父子关系，然后把你扫地出门。”
侯小林呆呆坐在椅子上，脑袋嗡嗡响个不停。
林欣雨端了杯水站在侯小林桌前：“侯小林，喝杯水吧，冷静一下。”
侯小林抬眼看向林欣雨，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，急促地说：“欣雨，你陪我去买避孕套好不好？我保证不会伤害你，你放心！”
“什么？”林欣雨惊讶地瞪圆了双眸。
“我求求你了，你陪我去吧，求你了……”侯小林拉着她的胳膊不停哀求，眼眶红了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，“求求你了！”
林欣雨慌忙挣脱开侯小林的手臂：“侯小林你清醒一点好不好！你不许碰我！”
“欣雨……”侯小林哭丧着脸，满眼祈求。
“你松手，侯小林。”林欣雨用力甩开他的手，“你不能这样！”
侯小林扑过来抱住她：“我错了，欣雨，我知道错了。我以后再也不敢了，你原谅我好不好？我保证，我保证再也不会缠着你了……”
“你先松开我！”林欣雨使劲掰开侯小林的手臂，“你疯啦！你放开我！”
“你不答应，我就不放！”侯小林像一只耍赖的小狗，死死拽着林欣雨的袖口，“你陪我买，你答应我，我就放开你，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……”
林欣雨无奈，叹息道：“侯小林，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这样，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，我真的祝福你。你放开我，好不好？”
“你说话算数吗？你答应了就不准反悔！”侯小林紧张地问。
“嗯，我答应你。”林欣雨郑重其事地说，“我绝对不反悔！”
“那我就信你一次！”侯小林松开她的衣服，“我给你钱，你去买，买完我们立刻分手！”
林欣雨从包里拿出一百元钱，递给侯小林：“我只带了五十块钱。”
“够了够了！”侯小林迫不及待地收下钱，塞进裤兜，转身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，将剩下的三十五元塞给林欣雨，“我刚刚忘记给你零花钱了，这些钱你拿着花，你现在还在念书嘛，花钱很节俭的，不要嫌少。”
林欣雨犹豫片刻，将钱装了起来：“谢谢。”
侯小林笑道：“不用谢，不用谢，你快点去买吧！”
林欣雨转身离开了办室。
等到她走远了，同事凑过来问：“哎，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？”
“不是吵架，”侯小林郁闷道，“她嫌弃我穷。”
“这倒是实话，”同事感慨道，“毕竟有钱人哪个不爱慕虚荣啊？你女朋友是富二代，当然瞧不起你这种穷屌丝。你要是能像我一样混出头就好了！”
侯小林苦涩地笑道：“可惜我没有你的运气。”
“唉，你这话说得也对，”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有时候穷并不是坏事，至少不会被金钱蒙蔽双眼。”
侯小林叹了口气：“希望如此吧。”
林欣雨在附近的超商买完避孕套回到办事处，推开侯小林办事的房门，侯小林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做着ppt，见林欣雨进来了，他抬起头，笑容灿烂地朝她挥了挥手：“嗨。”
林欣雨微笑着走进屋，将避孕套放在他桌上，“喏，我买好了。”
侯小林欣喜地拿过盒子，拆开包装，从中取出一支套子，戴在指尖把玩，“欣雨，你真好。”
林欣雨淡定地说：“我先出去了，你慢慢弄。”
“欣雨！”侯小林叫住了她。
林欣雨扭头看着他，微笑道：“还有事？”
“没事了，你去忙吧。”侯小林说，“明天我请你吃饭。”
“不用麻烦了，我晚上还约了人谈事情。”
“哦，这样啊，那……”侯小林顿了一下，鼓起勇气说，“我想亲亲你行不行？”
“你喝醉了。”林欣雨温柔地劝道，“我先出去了。”
侯小林急切地追上前拦腰抱住她，低声恳求：“欣雨，今晚留下来陪陪我。”
林欣雨沉默片刻，轻轻地推开他，转身向外走去：“好吧，你别动怒，我留下来。”
林欣雨走出门，靠在墙壁上长出了一口气。
侯小林的酒品非常糟糕。每次喝醉都会胡言乱语，嘴里说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，林欣雨怕影响到其他人工作，便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理睬他。
侯小林却似乎越挫越勇，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林欣雨，直到他彻底失控。
侯小林扑在林欣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：“欣雨，为什么不能原谅我？为什么？”
林欣雨搂着侯小林安慰道：“我不怪你。”
“真的？你说话算话？”侯小林满脸泪水。
“嗯。”林欣雨擦掉侯小林脸颊上的泪水，“我不怪你，真的。你不用觉得难受。”
侯小林抽泣道：“可是我恨我自己！我没本事，连累了你，还害你和你妈妈被赶出家门……”
林欣雨抚摸着侯小林的背脊：“不关你的事，你已经很努力了。”
“你说得对！你说得太对了！欣雨！”侯小林抓住林欣雨的胳膊，兴奋道，“你真是太聪明了，我早该听你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很困扰。”林欣雨叹息道，“因为你不敢赌，所以选择了逃避。我也曾经想过告诉你我妈妈的死讯，但是后来又改变了主意，我想让你活得更幸福。”
“谢谢你！欣雨，真的谢谢你！”侯小林激动地拥住林欣雨，“我会珍惜你的，我会的！你相信我！”
林欣雨闭上眼睛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好，你要是想清楚了，随时打我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
侯小林松开林欣雨，捧着她的脸，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，“你不高兴吗？”
林欣雨摇了摇头，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：“没有，我挺高兴的。”
侯小林紧张兮兮道：“你骗人。”
林欣雨伸手揉了揉他的额角：“我只是在想，我们俩之间的误会解开了，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。”
侯小林拉住她的手腕，含情脉脉道：“你能留下来陪我，我很高兴。”
林欣雨挣脱他，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。
侯小林跟了过去，“欣雨？”
林欣雨侧过脸，冷漠地瞥了他一眼，“你不是还要工作吗？我不耽搁你了，你快去吧。”
侯小林愣了一下，委屈地说：“我就知道，你不肯留下来陪我。”
“是的。”林欣雨毫不犹豫地承认了，“我现在是你的助理，你才是我的顶头上司，我必须服从你。”
侯小林的眼圈立刻红了：“欣雨……”
林欣雨站起来，拍拍衣袖：“你要是实在无聊，我可以带你参观一下咱们的办事处，然后我再回去工作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侯小林倔强地撇过脸去，“我要工作。”
林欣雨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，叹息道：“好吧，你继续工作，等你工作结束，给我发条短信就好。”
侯小林没吭声。
“如果没事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林欣雨转身往门口走去。
“欣雨！”侯小林突然叫住她，声音颤抖，“我错了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
林欣雨停下脚步，看着侯小林：“你确定？”
“我确定，我决定忘记过去的一切，开始我新的生活。”
“你想清楚了？”
“是的，我想清楚了。”侯小林坚定地点了点头，“我不想像现在这样混下去了，我想做点儿正经事。”
“你想好了就好，我等你的消息。”林欣雨说完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侯小林呆呆地看着她远去，眼中浮现一抹忧郁。
他不知道林欣雨会不会相信他，或者说，她愿不愿意帮助他。但是他现在唯一的路只有一条——重新找一份工作，重新追求自己的爱情。
侯小林不再纠结于此，拿出电脑开始工作，顺便浏览网页寻找合适的工作。
忽然，桌子上的电话铃急促地震动起来，吓得侯小林差点把鼠标丢到地上。
电话屏幕显示：“老婆”两个字。
侯小林迟疑片刻，按下接听键。
“喂？”
“亲爱的，今晚加班吗？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菜，你忙完了来接我，咱们回家吃饭啊。”
“嗯。”
侯小林挂断电话，心中涌起一股酸涩感。
他们结婚三年多了。林欣雨从未提出过要孩子，他们也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。
这段婚姻的存续期并不长久，他们都清楚。
他不想放弃这段婚姻。
侯小林收拾了东西，锁上办事处的大门，乘车前往林欣雨的家中。
到家之后，林欣雨正围着围裙，系着粉红色的hellokitty腰带，蹲在厨房洗菜。侯小林换上拖鞋，走进厨房，将林欣雨拦腰抱起，轻轻放在餐椅上。
“今天怎么了？”林欣雨问。
“我们回房间说。”侯小林搂着林欣雨，朝卧室走去。
林欣雨的嘴唇贴近他耳畔，温柔又甜蜜地问：“你是要告诉我什么秘密吗？”
“嗯，有关我们以后的。”侯小林低声说，“我准备和你复婚。”
林欣雨抬眸望向他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侯小林捏住她的下巴，用力咬住她的嘴唇。
“唔……疼……”林欣雨推搡着他。
“嗯。”林欣雨轻轻点了点头，“如果可以，我会尽快为你生个孩子。”
“谢谢你，欣雨。”侯小林低下头，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。
两人静默片刻，侯小林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，“我们该做些防护措施，万一怀上了怎么办？”
林欣雨噗嗤一笑，“这种事，急也没用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侯小林皱眉道，“我怕伤害到你的身体。”
林欣雨摇摇头：“不必担心，我身体很健康，不会有影响的。”
“那……就随缘吧。”侯小林松了口气，“但愿不会有意外。”
林欣雨挽住侯小林的胳膊，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。
“我们去看看我爸妈吧，顺便叫上他们一起吃晚饭。”侯小林说。
“你爸妈知道我们复婚的事情了？”
“他们早就知道了，只是装糊涂罢了。”侯小林说，“不过我不敢保证他们能接受你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林欣雨点点头，“我知道你家庭条件好，父母肯定都很优秀。”
侯小林叹了口气：“他们对你的态度，我也猜到了。我会努力劝服他们。我会让他们接纳你的，相信我。”
林欣雨微笑着点了点头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晚餐之后，侯小林带着林欣雨回到了家门口，敲了敲门。
侯小林的父母打开门，看见林欣雨站在门口，愣了半晌。
“伯父，伯母，你们好。”林欣雨礼貌地鞠躬问好。
“你是……”侯父疑惑地看着她。
“我叫林欣雨，跟您的儿子结过婚，是他的合法妻子。”林欣雨从包包里拿出红色丝绒盒子递给他，“我来看看您和伯母，这是我送给二位的小礼物，请收下吧。”
侯父愣了一会儿，伸手接过礼物，打开盒盖，里面是一块精致的手表。
“这……太贵重了吧！我不能收……”侯父赶忙把礼品盒塞给林欣雨。
林欣雨按住他的手腕，“伯父，您别误会，这表不是什么贵重礼物，只是象征一份心意而已。况且您和伯母这么喜欢我，我却只送了您们几千块钱的烟酒，实在是太失礼了。所以特地买了一套名牌衣服当赔罪礼物。”
“不不不……”侯父推辞着。
“伯父，您先听我说完，好吗？”林欣雨温婉地说。
侯小林扶着父亲坐下来，林欣雨继续说道：“伯父，我今天来找您，是因为我真的很爱很爱阿涛，我想跟他在一起，我们决定结婚了。您放心，我一定会对阿涛忠诚，不会欺骗他。”
侯父沉思了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既然你俩已经决定了，那就好好过日子吧。我和你伯母，不是势利眼。虽然我们也觉得你配不上我儿子，但既然他非你不娶，我们也就认命了。只不过……”
“只不过什么？”林欣雨问。
“只不过，我儿子脾气倔，不懂变通，他现在又是副院长了，身边难免招蜂引蝶。你嫁进来以后，要处理好这些事才行。”
“伯父请放心，我知道怎么做。”林欣雨微微一笑。
“唉……”侯父叹了口气，拍拍林欣雨的手背，“好孩子。”
林欣雨转向侯小林，柔声道：“阿涛，咱们走吧。”
侯小林点点头，揽住林欣雨的腰肢，与父母告别。
离开侯家后，林欣雨的心情依旧久久未平。
“傻瓜，别想太多。”侯小林搂紧她的腰，“这件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。”
“我没想太多。”林欣雨深吸一口气，“我知道你父母不会反对我们，只是还需要时间慢慢磨合而已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侯小林笑了笑，“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欣雨笑道，“我只是有些感慨。我刚毕业的时候，还是单纯懵懂的李欣茹，每天憧憬美好的爱情，幻想未来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。直到我遇到你。”
“我？”
“对，就是你。”林欣雨抬头注视着他，眼神坚定，“我第一次见你，就被你迷倒了。”
侯小林笑了：“其实你应该说‘我第一次见你’。”
“哈哈。”林欣雨大笑，“你这个人，还挺幽默的嘛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侯小林挑挑眉梢，“否则怎么泡得到像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女朋友？”
林欣雨脸红了，娇嗔道：“油嘴滑舌。”
侯小林拉住她的手臂，“那你愿意让我油嘴滑舌吗？”
两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，往家里走去。
“等等，我忘记带钥匙了。”林欣雨突然停下脚步，懊恼地说。
“不急，我陪你去买。”侯小林挽着她的胳膊，带她穿过繁华的街道，走进一家专卖店。
“这条裙子怎么样？”侯小林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