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苦,我不要连累你。”周雪玲咬紧嘴唇,“侯小林,我们分手吧。”
侯小林愣住了,盯着周雪玲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“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,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儿。”周雪玲说,“你走吧。”她松开侯小林的胳膊,转过身。
侯小林看着周雪玲的背影,心底涌起无限悲凉,他沉默着,缓步走出了卫生间。
晚上九点钟的时候,陈柯收拾东西,准备回家。
林欣雨说:“你今晚住哪里?不如去我家?”
陈柯说:“我……我住宾馆。”
“你现在的情况,怎么能住宾馆?”林欣雨劝道,“明天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,然后你再决定住哪儿吧。”
“我真的没事。”
“不行!”林欣雨坚持道,“你现在的状况,必须去医院检查,确保没问题了,才能离开。”
侯小林犹豫了一下,说:“那好吧,我先去酒店把行李拿过来。”
林欣雨立刻掏出钱包,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陈柯,“这卡里有五千块钱,你带着。”
侯小林推拒道:“我住宾馆,不用花钱。”
林欣雨说:“这只是暂借你的,等你拿到驾照了就还我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拿着吧,”林欣雨说,“就当是我替你垫付的房租。反正你住宾馆也不方便。”
侯小林想了想,接过了卡。
“快去吧,”林欣雨催促道,“别耽误时间。”
侯小林和林欣雨分开以后,直奔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。他把自己行李放在前台,说了句:“我要住宿。”
前台小姐翻着登记表看了一眼,笑眯眯地说:“对不起先生,您没有房卡。”
“没有房卡?”侯小林诧异,“那我要怎么入住呢?”
前台小姐微笑道:“我们有专属房间。您需要的话,随时可以入住。”
侯小林说:“那我要入住,怎么办?”
前台小姐指了指旁边的电脑说:“您输入密码就可以了。”
侯小林问:“密码是多少?”
前台小姐按下键盘上的某个数字,电脑屏幕亮了,显示了密码框,侯小林输入自己的生日,弹出了一个“请输入密码”的提示框。他输入自己的生日,提示框继续弹出一条“请输入父母的名字”的提示框。
侯小林试图输入父亲的生日,但是显示不匹配。他只能选择母亲的,结果显示“请输入您母亲的姓名”。
侯小林无奈之下,只好输入“陈柯”二字。
提示框再次跳出:“对不起,您所输入的密码是错误的。”
“怎么会?”侯小林愕然,“不可能啊,我妈的生日是224,我爸的是217,我们两个加在一起,刚好是231……”他又试了几遍,结果都是错误。
林欣雨走进来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侯小林把手机屏幕向她晃了晃,说道:“我的密码是223,为什么输入我妈的生日却成了错误的。”
林欣雨仔细端详了一阵,说:“这个密码,应该是我们单位的电脑系统设置的。”
侯小林皱眉问:“怎么解释?”
林欣雨说:“很简单,我们单位的系统肯定不能把一些重要隐私设置成‘223’这种无关痛痒的小号数字,而你的生日又跟我的生日挨着,那么,肯定是因为你妈妈的生日是223,而我妈妈的生日是226。”
侯小林恍然大悟,说:“原来如此。”
林欣雨笑了笑,说:“所以说,你输入的密码根本不是真实的。”
“可我们都没见过她的生日,怎么会是假的?”侯小林不解道。
林欣雨耸耸肩膀,摊手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但是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未解之谜,这并不奇怪。”
侯小林说: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。”
林欣雨笑了笑,又拍了拍侯小林的肩膀,说:“你早点休息吧,明天还要上班呢。”
侯小林朝她挥了挥手,说:“拜拜。”
“拜拜。”
林欣雨走出酒店,打了辆车,回家。
路上的灯火辉煌映在她脸上,她突然感觉有点孤独,于是摸出手机,拨通了侯小林的电话,“喂?”
“嗯,怎么了?”侯小林说。
“没什么,今晚睡不着。”林欣雨靠在座椅上,闭上了眼睛,轻声叹息,“我们都不认识彼此的妈妈,也许,我们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。”
侯小林沉默片刻,低声安慰道:“你想太多了,或者,她其实不是我们这个城的人。”
“你觉得我们是孤儿吗?”林欣雨问。
侯小林摇摇头,“不知道,也许,是流浪儿吧。”
林欣雨说:“我妈妈也是孤儿。”
侯小林愣了一下,“那你爸爸呢?”
“我爸爸是个医生。”林欣雨轻描淡写地说,“我们离婚了。”
“哦……那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?”侯小林问。
林欣雨苦涩地摇摇头,说:“没有,除了一张支票,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我听说……医疗费用都是由患者家庭自理的。”侯小林犹豫着说,“你现在有钱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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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欣雨说:“有一千块。”
“你……”侯小林迟疑道,“要买套房子吗?”
“暂时还没有这种想法。”林欣雨顿了顿,问,“你呢?”
“我?我还不知道,我得等房价涨起来。”侯小林笑了笑,说,“就算不买房,也得租个房子住。”
林欣雨说:“我倒是有一个想法……”
侯小林问:“什么?”
“我们合伙开间诊所怎么样?”林欣雨微微一笑,说,“我们都会看病,还可以救死扶伤。”
侯小林被她逗乐了,说:“那你准备做什么?”
“你先答应我!”林欣雨急忙说道。
侯小林哈哈笑了两声,说:“你都还没说是干嘛呢,我哪敢答应你啊!”
林欣雨说:“我们合伙开一家中药铺子,专门卖治风湿病的药膏和针灸包。我们俩轮换坐堂,每周坐三次,每次半小时左右。你看行吗?”
侯小林说:“当然行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。只不过,你的专业对口吗?”
林欣雨说:“我的专业虽然没办法给病人带去快速痊愈的效果,但我可以治好各种疑难杂症,比如说高血压,尿毒症,糖尿病,乳腺癌,白血病。”
侯小林笑了,说:“我看你是在吹牛吧。”
林欣雨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不吹牛,我有真材实料。我从小就会看相,你看看我的鼻梁,挺拔宽阔,鼻翼宽厚,额头饱满,这都是我从小看相锻炼出来的。”
侯小林说:“那你再看看我的额头。”
林欣雨凑近前来,仔细地观察着侯小林的额头,说:“咦,还别说,你的眉毛浓黑笔直,鼻梁坚毅挺拔,颧骨突出,耳垂薄而圆润,双唇丰满饱满。这确实是个美男子,将来长成了肯定不错。”
侯小林忍俊不禁,笑着把电话挂断了。
林欣雨盯着电脑屏幕,皱起眉头,自言自语道:“真奇怪,为什么他们的密码都不对呢?难道……”
她敲了几下键盘,调出一段监控录像。画面中显示的正是李佳莉和陈晓娅进入房间后的情形。
“呵,这个房间还有监控摄像头啊。”林欣雨喃喃自语道,“我怎么就忘记了呢?”
林欣雨继续往下看,李佳莉走到床边坐下,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,然后躺倒在床上,翻身背对着镜头,陈晓娅则坐在沙发上,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着。
“啧啧啧……”林欣雨咂嘴道,“这俩姑娘,可真是绝配啊。”
侯小林的手机响了。林欣雨关掉录像,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,你刚才去哪儿了?”电话那端传来陈晓娅娇滴滴的声音。
侯小林笑道:“我去厕所了。怎么啦?找我有事吗?”
陈晓娅撒娇似的哼哼唧唧了两声,说:“没事就不能找你啦?”
“我又不能陪你聊天打屁,当然没事咯。”侯小林说,“有事就说,没事挂了啊。”
“讨厌!”陈晓娅嘟囔道,“我是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“什么?”侯小林漫不经心地问。
“咱们能不能一起吃饭啊?我请你啊,今晚我请你吃饭。”陈晓娅说,“你喜欢吃什么?”
侯小林说:“随便吧,你安排就好了。”
“那就去吃火锅吧?”陈晓娅兴奋道,“我昨天刚从网上查了一些食谱。”
侯小林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。陈晓娅又问:“你在哪儿呢?你什么时候有时间?”
侯小林想了想,说:“明天晚上吧。”
“太好了!”陈晓娅说,“那明天我去找你。我还有点事,先挂了啊。”
侯小林放下电话,看见林欣雨站在窗前,正冲自己招手。他连忙跑过去,说:“干嘛?”
林欣雨指了指电视屏幕,说:“你看看这个。”
侯小林看见电视屏幕上播放着陈晓娅与侯小林的照片,还有一张是侯小林牵着陈晓娅手的照片,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侯小林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段偷拍,但并未生气,只觉得陈晓娅很幼稚。他淡淡地说:“你不该偷拍她的。”
林欣雨说:“我只是想帮你,不想让你受委屈。”
侯小林沉默了片刻,转移了话题:“我们现在就出去逛街吗?”
林欣雨点头,说:“是啊,我们去买菜吧。我知道你最爱吃鱼了,买条鲤鱼做酸汤鱼吧?”
侯小林点了点头,跟林欣雨走出了酒店。
两人来到超级购物广场,林欣雨挽住侯小林的胳膊,一路走向零食货架,选择零食的品牌,询价、推荐等等。侯小林一边挑选食材,一边听着林欣雨的指挥。林欣雨的手臂柔软无骨,轻轻环绕在他肩膀上,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上,令他感到浑身麻痒。
两人逛了一阵之后,侯小林提议买一套西装,林欣雨却不赞同。
“不行,你穿得这么帅,万一被别的女孩看到了怎么办?我不准许,也不想给别人这种希望。”林欣雨说。
侯小林说:“别乱想了,没人会看到。”
林欣雨白了他一眼,说:“这种话只骗傻瓜吧?”
侯小林笑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骗傻瓜?”
“因为你不是傻瓜。”林欣雨说,“你根本就没有把那个女孩放在心里。”
侯小林叹了口气,说:“算了,我们买衣服吧。”
林欣雨说:“我还以为你真的想穿一次呢。”
侯小林说:“你怎么知道我真的想穿?”
林欣雨说:“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,你肯定愿意穿她送给你的东西,即使是不合适的。但你刚才说‘算了’的时候,表情虽然平静,但你的内心并不平静。”
侯小林笑了笑,说:“你猜错了。其实我挺想穿给她看的。不过,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,我也没必要再穿给她看。”
“分手?”林欣雨皱眉道,“什么叫分手?”
侯小林耸了耸肩:“分手不就是分手了吗?”
林欣雨盯着侯小林的双眼,认真地问:“你说的分手……仅限于分手?”
侯小林避开了林欣雨的目光,低着头说:“我们已经分手了,我还有必要再穿给她看吗?”
“不。”林欣雨摇了摇头,郑重其事地说,“不止于此。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不简单,但我相信我的直觉,你对她应该仍有爱恋。”
侯小林愣怔了片刻,说:“我对她……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,顶多算是互相欣赏罢了。”
“你不用解释,我懂你的意思。”林欣雨微笑着说,“我理解你的顾虑。你担心自己的身份和她差距太大,怕将来她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后反悔,而你不想让她承受压力,所以你选择暂时隐瞒,是吗?”
侯小林没有否认。林欣雨继续说道:“如果换成我是你,我也会这样选择。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关系,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追求你喜欢的人,而不需要考虑那些世俗的压力。”
侯小林苦涩地笑了笑:“是啊,我不需要考虑那些压力。”
“我相信你是真的爱她。”林欣雨说,“她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孩。你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,应该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吧。”
“嗯。”侯小林点头,“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。”
“所以,你更应该勇敢地告诉她,你爱她。”
侯小林抬起头看着林欣雨,说:“我当然爱她,但她……她不会答应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林欣雨问,“她是因为身份地位,还是因为别的原因?”
侯小林犹豫了很久,说:“都有吧。她的性格太软弱了,而且她很传统,认为男人不能抛弃糟糠妻子,这是她的观念。我……我曾经跟她提过这件事,她拒绝了。”
林欣雨露出诧异的神色,半晌没有说话,随后缓缓摇了摇头:“这样啊……难怪你不敢穿给她看。”
“你不明白。”侯小林叹息了一声,说,“这件事……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。”
“哦?”林欣雨眨着眼睛说,“那你打算跟谁说起?”
“你。”
“哈!”林欣雨笑了一下,说,“为什么选择跟我说?”
“因为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八卦的女人。”侯小林认真地说。
林欣雨看着侯小林,轻轻叹了口气,说:“好吧,你赢了。但是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侯小林说:“请便。”
“你是真心爱她吗?”林欣雨认真地说,“或者说,你是不是爱她的钱,爱她的权势?”
“我爱她,也爱她的钱,也爱她的权势。”侯小林淡淡地笑了笑,说,“但是我不爱钱,也不爱她的权势。”
林欣雨惊讶地看着他,说:“你……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
“你听过《三体》这首歌吗?”侯小林问。
“三体?我听过……我爸妈也经常在电视上放这个节目。”林欣雨疑惑道,“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侯小林沉默了几秒钟,慢悠悠地说:“我的父亲母亲死在三体战争中,只剩下了我。我从小被爷爷奶奶养育成人,直到我15岁时,爷爷去世了。那时候我才知道,原来三体人早就入侵了地球,他们控制了领导、印度和巴基斯坦三个超级大陆,建立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文化,把它们融汇贯通在一起,组成了一种全新的、与地球迥异的文明。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林欣雨说,“但是现代社会不是科幻片。”
侯小林苦笑了一下:“你说得没错,现代社会不是科幻片。我也从来没有指望三体能够影响现实。可是你知道吗?那段黑暗的岁月中,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三体入侵的场面,甚至连梦境里的画面都和真实发生的事一模一样,醒来之后满头大汗。我从未像今天这样,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三体的存在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你可能不会相信,我曾经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深夜里,偷偷跑到三体战争中,去观察战场上的情况。虽然那里没有枪炮声,但是硝烟弥漫,血流成河,到处都充斥着恐怖的景象。”
林欣雨瞪大双眸,不敢置信地看着侯小林。
“我曾经是一名战士,我曾经拿着冲锋枪冲进敌阵,和敌人拼死搏斗。”侯小林用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陈述,“但是我却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失踪了。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,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身边站着许多陌生的脸孔。我的记忆混乱不堪,只依稀记得我叫张磊,家住京城西郊。”
林欣雨愣住了:“你……你是说你失忆了?”
“是的。”侯小林说,“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,包括我的家庭。但是我知道,那些人找到了我,并且帮助我康复,我才能活到今天。我不确定我是否真的是张磊,我只知道我姓侯,我从小习武,长期居于山林间。”
“那……那你的家人呢?”
侯小林摇了摇头:“我不记得他们了,只记得爷爷。爷爷告诉我说,我是个孤儿。后来,爷爷带我离开了那座山,改名换姓去了南方的农村,在那里安顿下来。”
“你的伤疤……”林欣雨迟疑了一下,“是因为三体留下来的伤痕?”
“是的。”侯小林点点头,“爷爷说,我出生以前,三体已经攻占了大半个宇宙。爷爷希望能保护我,但是我太弱小了,他只能送我去山林中躲避灾难。”
“那……那你是如何逃脱的呢?”林欣雨好奇地追问道。
“我被人救走了。”侯小林说,“他们是一群非洲人,他们很善良,他们救了我,教我功夫。”
“那他们……”
“他们都是爷爷的朋友。爷爷的战友。”侯小林说,“我在那里过得很快乐,我也愿意忘掉自己是张磊,是三体人,我喜欢他们给我取的名字——侯昊。”
林欣雨看着侯小林平静温暖的神色,忍不住叹息一声:“我还是不懂,既然你是个孤儿,而且还被人救了,你怎么会来做销售员呢?”
“爷爷的仇家找到了这里,他派了人来抓捕爷爷。我趁他们打架的时候溜了出来,躲到一个酒店里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吧。”侯小林笑了,“其实也怪不得别人,这都是命运使然。我被爷爷送到山林中躲藏,刚刚恢复了一点精力,就遇上了一伙坏蛋。我们交手数十回合,我侥幸胜出,却受了伤,被他们带到了一个地下室。那地下室阴冷潮湿,我吃尽苦头,又饥肠辘辘,最后昏迷了过去。等我醒来的时候,却发现自己睡在一辆汽车后排,车窗外一片漆黑,周围都堆积着杂草。车厢内除了我,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。那男人的腿骨折了,坐着轮椅,浑身是血。他听见了车门响,抬头看见我,露出惊慌的表情。我问他怎么了,他说自己被坏人打伤,需要治疗,我便将他扶到副驾驶上,载着他去附近的医院。路上我们遭遇了几拨拦截,最后我们甩掉了跟踪者,来到了一家药店,买了止痛药给他服下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就把他带回家了。我想他应该是受伤严重,脑袋磕破了,必须住院养伤。我把他放到客房,转身准备出去时,突然感觉背后一凉。”侯小林的语调骤然急促起来,他咬牙切齿地说,“原来他趁我不注意,竟然拔掉了针管!”
“什么?”林欣雨震惊地说,“他竟然拔掉针管?”
侯小林点了点头,继续说:“我转过身,想阻止他。但是他速度极快地夺走了我的手枪,对准了我的额头。我吓得连忙举手投降。但是他仍然紧盯着我,仿佛随时准备扣动扳机,结束我的性命。他威胁我,让我滚出去。我只得按照他的话,走出了房间。可是他根本没有关门。他用手枪指着我的头,我不敢乱动。”
“然后你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,他说‘老东西’,‘我杀了那个叛徒’,‘我已经得逞了’,‘我要把她带出去’,‘不行啊老东西,那个叛徒跑了……’……”林欣雨皱眉,“后面怎么了?他们为什么没有带你走?”
“我听见了这一段,就立刻往楼梯口冲去。”侯小林深吸了一口气,“他们果然在楼梯口守着,我撞进了他们怀中。他们毫不犹豫地掏出了手枪,朝我的腹中射击。我虽然反应迅猛,但还是慢了一步。我中弹倒地,他们把我拖进了一条狭窄的走廊,推搡着我,逼迫我从楼梯口跳了下去。我摔断了双腿,但是我并未昏死过去,我挣扎着爬向墙边,想要拿起手机报警。但是这些恶棍很快追了上来,他们用刀刺穿了我的胸膛。”
林欣雨沉默了一会儿,才低声说:“所以,你是因此失忆了?”
“对。”侯小林点点头。
“那你……记得多少事情?”
“大概……五六成左右吧。”
“哦……那么你认识这些照片吗?”林欣雨拿出一沓相框。
侯小林看着那些熟悉的照片:“认识,我曾经和这些人一起玩耍过,当然,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些人是谁。”
“那么你现在还记得张磊长什么样子吗?”
“记得,我记得他的模样。”
“那太好了!”林欣雨说,“你可不可以画出来?”
“可以。”侯小林答道,“不过,我需要一支笔。”
“我带了,就在这里。”林欣雨把纸笔递给他,“你画吧,我帮你擦汗。”
“谢谢。”
侯小林接过纸笔,凝视着照片中那个青涩稚嫩的男孩。他画了半天,忽然说:“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。”
“嗯?”林欣雨疑惑地望着他。
“好像真的见过他。”侯小林喃喃自语,“可是我忘了。”
林欣雨说:“算啦,别想啦。既然你说你见过,那肯定也见过,或许是你忘了吧。”
侯小林点点头,继续画图,忽然又说:“我觉得他的鼻子和嘴唇有点眼熟。”
“那你再想想,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”
“好像是在哪里见过。”
“你见到他的时候,他还是个孩子吧。”
“对,那时候他还很年轻,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。”
侯小林继续绘制图像,忽然他顿住笔,皱着眉头,说:“他的鼻梁上戴了一副镜架,看上去像个斯文的教授。而且他的嘴角似乎还有笑容。”
“是吗?”林欣雨仔细地看了看,“确实如此。”
“可是……他的笑容怎么会那么阴森恐怖?”
“我猜……可能是因为他刚刚杀了一个人吧。”林欣雨说。
“对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侯小林说,“我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,神态呆滞无光,一副被抽干了灵气的样子。”
“唉,可惜了,这么好一个孩子,却落得如此下场。”林欣雨叹了一口气,说,“这次你可以安心休息了,等你恢复了精力,咱们就抓捕凶犯。”
侯小林点了点头。
这晚,我睡得特别不踏实,梦见侯小林满身血迹,站在我床前,冷冰冰地注视着我。我惊醒过来,全身都出了一身冷汗,脑袋昏沉得难受。
窗户上挂着几缕阳光,透过纱帘,斜斜地洒了进来。
我躺在床上,闭目养神。突然,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。我猛然睁眼,便看见一张惨白的脸贴在玻璃上,距离我仅剩一厘米远,他咧开嘴巴,露出两排森森白牙,朝我狞笑。我猛然翻身坐起,拔掉插头。他立刻缩回了原位。我看清楚了,那个人是侯小林。
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。
“你想干嘛?”我问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侯小林结结巴巴地说,“我做噩梦了。梦见你死了。我害怕……我就跑到你房间了。”
我松了口气,说:“我活蹦乱跳呢。”
他放下了刀子,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,说:“那我先走了,对不起。我不该吓唬你。”
“没关系,你只是做噩梦了。”我说,“你去洗个澡,然后早点睡吧。”
侯小林走后,我靠坐在床上,心绪仍然平静不下来。
我看到桌上摆着的照片,那是我和林欣雨在医院的时候拍的。
“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。”
“我叫侯小林,是个摄影师。”
“你记不记得张磊的模样?”
“张磊?我好像见过他。”
“你见过他,他却不记得你了?”
“是啊,所以我觉得他有些古怪。”
“那他有什么特征吗?”
“高个子,挺瘦,脸色很白。”
“他喜欢穿黑西装,但是他最近都没有穿过黑色的衣服。”林欣雨补充。
“嗯,对,我也没有见过他穿黑色西装。”
“我记得,他脖子上还有纹身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对,纹了一条蛇,很丑陋的形状。”
“哦。”
我想,如果张磊是凶手的话,应该也是一名化妆师。我之前听侯小林提到过,他们在网络上收集信息的时候,经常需要用到化妆师。当然,我并不认识他们这行业内的人,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化妆品。
林欣雨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我,说:“你喝点水吧。我今天有点累,要回宿舍休息一下。明天早晨八点准时在办公室门口集合。”
她走后,我打开电脑,登陆微博。
这时,有一条私聊消息跳进了我的账号:
【谢谢您!我的朋友们现在都非常相信您。】
我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。这是张磊发来的私信。他竟然找到了我的微博。
我回复道:不必客气,我只是帮忙而已。
他又加了一句:您真的很伟大!谢谢您的帮助!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您!
我想起张磊说要送我一套别墅的情景,于是回复:不必客气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
他回道:我们真诚地希望能与您成为朋友!请您务必留下联系方式,以及联系方式的详细信息!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手机号码。
侯小林在第二天的早晨七点准时赶到了办事处。他带着一个箱子。箱子里全都是摄影器材。他向林欣雨简单交代了几句,然后跟我们道了声再见,匆匆忙忙地跑了。我看到了他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。
“我们快点儿动手吧!”林欣雨催促道。她显得有些焦躁。
侯小林说:“我昨天晚上查过,这座别墅周围一共三个摄像头。从这栋楼的左右各开一扇,从南往东分别有两扇。其中东边那扇门的摄像头坏掉了。”
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林欣雨皱眉问道。
“等它亮起来。”侯小林指了指屋顶的灯泡。
林欣雨说:“你确定吗?万一它一直坏了呢?”